機車與棺材

那年秋天，我是花蓮慈濟醫院家醫科總醫師以及東華大學兼任校醫，某個星期二中午去東華大學健康中心看門診，騎機車回醫院繼續上班的路上，遇到馬路整修沿途滿是砂石，只能緊急煞車滑行至路邊，磨破手掌及膝蓋，機車破損變形，人與車都是傷痕累累。當人車停止滑行，我起身回頭一望，身後緊跟著一輛大卡車，幸好不是砂石車，但是車上卻是極為罕見而恐怖的滿載棺材。真是謝天謝地，差一點我就是一具車禍屍體，順便棺材裝一裝載走了。

後來我從事安寧療護工作至今已過六年，努力照顧陪伴癌症末期病人及家屬，心中一直有很深的無常感，因為死亡隨時來臨。六年來已經陪伴超過一千位病人往生，總覺得冥冥之中一直被保佑著很平安。今年八月，和居家護理師智容去家訪進行安寧居家療護，在安慰完一位喪母的老師之後，準備前往探視另一位病人，就在鄉間小路被撞車，右前門凹陷，幸好都無外傷也無事，其實我差一點就是被夾扁在車門當中的罹難者。

證嚴上人常說：每日都要小死（睡眠）一回，何時會變大死不知道，因為「明天或無常，何者先到，沒有人知道」。既然「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」，「常想死時，則塵心頓冷」，汲汲營營於名利權勢，到頭來終是一場空。我還留著那年車禍破掉的褲子，時常穿來警惕自己：要充分發揮生命的使用權，用良能廣結善緣，希望「一人一善，遠離災難」，可以「一善破千災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