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尊賢先生的故事 ---
吳尊賢先生,台灣省台南縣人,生於民國五年,係「台南幫企業集團」的第一代領導人之一,並創辦「財團法人吳尊賢文教公益基金會」,對社會文教公益事業不遺餘力。 學甲公學校高等科畢業之際,赴台南巿新復發布行任學徒,民國二十三年,與父親、胞兄弟等合創「台南新和興布行」,克勤克儉,奠定事業基礎。 民國四十四年,與吳三連、侯雨利、胞兄弟及親友等籌組「台南紡織公司」,其後逐漸擴大投資,民國四十九年,設立「環球水泥公司」,擔任常務董事兼總經理。之後陸續參與籌設坤慶紡織、德興企業、台灣針織、南帝化工、新和興海洋、環泥建設、南台技術學院、萬通銀行……等公司,被外界稱為「台南幫企業集團」。一向堅持「勤儉誠信,穩健踏實」的行事準則,也是其事業的經營方針,樹立了值得信賴的企業風格。 事業有成之際,積極投入文化、公益、體育事業,民國七十年,本諸「取之社會、用之社會」的信念,捐資壹億元等值之股票,創立「吳尊賢文教公益基金會」,捐助慈善公益事業、體育活動、學術研究機構,培育優秀人才,表揚愛心人士,對改善社會風氣不遺餘力。民國八十七年,個人更捐建約值新台幣兩億元之「尊賢館」,作為台灣大學邀請海外學人來台講學期間交誼、住宿及學術會議之用。
吳尊賢先生回憶少年歲月 就學紀要 我於中國算法八歲(實際是六歲又四個月)進入學校甲公學校中洲分教場(數年後改為中洲公學校)就讀,當時的中洲分教場僅有三間教室,其中一間兼作教員的辦公室。教室屋頂有的蓋瓦片,有的蓋茅草。我的胞兄修齊是該校第一屆的學生,他大我三歲,我的入學是由他帶我去的,我是讓校第三屆學生。胞弟俊傑比我小兩歲,是該校第六屆的學生。胞兄修齊、胞弟俊傑在校成績很好,都名列一、二。胞弟俊陛比我小十二歲,他是在台南立人國校畢業後進入南商的,成績也很不錯。 從我們家到中洲的學校約有二公里路。三年級起就有下午課,們由新頭港仔去上課的同學,必需利用中午休息的一個小時,趕回家吃午飯,再趕回學校上課,因此每天總要來回兩次,一天大約要走七、八公里路。除了星期六只要一個來回,星期天不必上課及暑假外,其餘每週五天,不論寒暑,不論晴雨,都要往返二次,尤其是遇到大風大雨、大寒大熱的天氣,實在相當吃力。 我們為什麼不帶便當而要如此辛苦來回奔走呢?坦白說,當時我們村裡的人,除了病人以外是吃不到白米飯的,就是年齡很高的老人家也無法享受,老人家能吃到白米和蕃薯纖混合煮的飯,已算是最好的了。其他的人吃的都是蕃薯纖煮的飯,而蕃薯纖飯極快發酸,不能做便當。由此可見當時村人生活困苦,也使我想到古詩所寫「昨日到城廓,歸來淚滿襟,遍身綺羅者,不是養蠶人」的辛酸。村裡人都務農,種米和蕃薯、雜糧等,依理既然種米,應該有米可吃,但米價錢較好,都拿去賣錢來做家用,自己只好吃蕃薯纖了。 我家有七、八甲土地,可說是有財產的人,但水利不好,時常因水災、旱災而失收,且因受日本政府厭榨,農作物價格低賤,收入不多,全家大大小小必須非常的勤儉才能過日子,我對此情形知之甚詳,因此事事都不敢要求。例如我從入學到六年畢業,未買過書包、鞋子、雨傘和學生帽。我的學生帽是沿用早年去世的叔父章信公所留下來的文官帽,一直用到帽子前緣的鴨舌爛掉,變成「海軍帽」還在用,書本是用包巾包起來,背在背上以便趕路方便。因為沒有雨傘,遇到下雨,就得將上衣脫下來,書包改放在胸前,再穿上衣,用雙手抱著,以免書本弄濕。 我在國校六年中,成績大概都能維持在前三名。當時因我的聲量比較好,所以總是被老師派任為級長。又因我唱歌在班上是唱得較好的一個,運動方面不論桌球、網球都打得比較好,朗誦亦較佳,頗受老師與同學的愛護,可以說是出了一點鋒頭。我的運動神經可算不錯,但是在學校的運動會上卻沒有得過一次獎,這是我在六年中最感遺憾的,也使我知道人生確實是有點靠運氣的。我在六年級時,老師派我與另一位同學邱侃兄參加北門部下的國校網球比賽,因我們自己的訓練不足,而且第一場就遇到實力最強的頂溪洲國校隊(該校後來得到冠軍),他們像秋風掃落葉似的,將我們打得落花流水,大敗而歸,經過這次的教訓,我深深體會訓練的重要。 父 母 恩 親 父親克章公,出生於民前二十七年十一月十五日,他所受的教育沒有生父克讀公那樣多,尤其是沒有進過日式的公學校,所以日文完全不通。他以務農及經營小型養魚池為業,聰明伶俐,性極儉樸慈善,事親至孝,除抽煙外別無不良嗜好。工作非常認真,做事很謹慎又很有計劃,任何事情都能夠事先安排,依計劃進行,少有錯誤。由於祖父早逝(時父親年卅五歲),一家重任都由他和祖母承擔,可謂相當辛苦。 父母親對我的疼愛真是無微不至勝於己出,對我的學業並不苛求,但對我的健康則非常重視,實在是親恩浩大無垠。父親在夏季每天下田工作都比鄰居早得多,他到了田裡天剛亮,正好開始工作;十點多十一點鐘天氣炎熱時,他又比鄰居早一點帶著家人回家;下午比較晚出門,做到天黑才回來。這樣做可以減少受天氣炎熱的苦,依現在經營企業來說,是很好的經營管理。這種道理大家都知道,只是很多鄰居早上貪睡,爬不起來。而父親是天天如此,絕不誤時。中午回家吃飯休息時,有很多鄰居都不洗腳就上床躺著,將腳伸到床外,但是父親很喜歡乾淨,每天中午回家一定先洗好腳才吃飯,這種事情說起來非常簡單,但是在當時鄉下用水非常不便的環境之下,做起來並不容易。 我們故鄉的田地貧瘠,鹽分又高,而且當時的水利很差,既乏灌溉設施,排水系統也不好,以致水稻播種以後常因乾旱或浸水而枯萎,不得已要重新播種。最慘的是快到收成的時候,卻遇颱風來襲,稻作被打得一乾二淨或受水浸發芽,一夜間前功盡棄。栽種蕃薯(地瓜),則有時遇霜凍萎,有時即收成時又遇梅雨不停而腐爛,有時雖已收成,但加工成蕃薯簽後,如陰雨不停,不能曬乾,或正在曝曬中遇雨淋濕,也是損失慘重。故鄉農民之困苦確實是一言難盡。 水利和地理影響產業很大,水利好的地方,第一季水稻都在颱風期來臨前就能收成,第二季的收成都在颱風期過後,免受颱風之損害。故鄉當時因水利太差,既無灌溉用水,排水設施也極不佳,以致農民工作量多而收穫少,村裡大部份人的生活都非常貧苦。我家除了耕田以外,還有些養魚可以增加一點收入,但是養魚池也與稻田一樣,常因洪水沖壞堤岸而使魚兒流失,實際上收益不多,不過聊勝於無,多少有些幫助,所以我家在村上還可以說是比較好一點的小貧之家。 說到颱風,就想到每次到了颱風季節,父親憑經驗氣候(那個時候沒有廣播電台和電視台可作颱風警報),推定將有颱風來襲,就馬上在房子前後,將木樁打進地下,然後搬出大繩索將房子捆住,以防颱風將房子吹倒或將房頂所蓋的茅草吹掉,為這些防颱工作忙得團團轉,實在太辛苦了,不過也因為他能夠未雨綢繆,所以每當颱風來襲時,都能夠將損害減低至最小程序。父親末曾做過生意,如讓他生意,我想一定是一位善於經營管理的好手。 父親從小一直是在故鄉管理祖業,到了五十三歲,我們開了新和興布行後三年,才將故鄉的耕地和養魚池全部出租給鄰居,舉家遷到台南居住。從此不管實務,過著清閑的日子,每天除了散步以外就是找朋友談天,替鄉下的親戚朋友的小孩找工作,有時候也替他們做不收紅包的媒人,經其介紹而得到工作的人很多,經他做媒成親的也不少;例如候仙助和莊素月,吳金台和蔡創楣,吳振良和候月英,候鍚榮和林人好,吳江進和陳玉秀,楊宗義和莊秀雀等皆是,每一對的家庭都很美滿。同時父親對貧困的人也常量力資助。其「助人為快樂之本」及「人生以服務為目的」精神,深受大家的稱讚和敬重。